北京家属沟通会首次一致离场 马方代表尴尬
昨天,马航MH370航班乘客家属在北京丽都酒店为亲人举行了首次集体祈福,位于丽都酒店二层的祈福室正是由家属委员会促成设立的供图/cnsphoto
导读:中国空军在新搜寻区域发现3个疑似漂浮物,新西兰空军发现11个疑似物体,马来西亚将组织专家团队调查航空安全,最新搜索区域尚未有实质性发现……昨天下午,北京丽都酒店,一位失联乘客家属习惯性地在手机上刷新着消息。马航MH370航班失联20多天来,几乎所有家属的精神都寄托在了大厅内不断播放的新闻节目和手机的方寸之间,除此之外便是每天和马方代表举行的例行沟通会。
3月28日下午,在一个问题未得到马方代表答复后,所有的在场家属首次一致离场,和事件初期混乱的提问、诉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家属委员会的努力下,来自马方的回应也越来越积极。昨天马来西亚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说,一定会给家属一个明确的交代,那就是飞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次有序的集体退场
3月28日,北京丽都酒店二楼会议厅,马方高级别技术团队与失联乘客家属举行例行沟通会。依照此前惯例,马方人员针对家属早先书面提交的问题一一作答。
到了问答环节,一位坐在前排的家属代表突然提问:“我想确认是否还有今天想回答但未回答的问题?”马方的代表们一时未做出回答。
“还有一个问题没有从吉隆坡得到答复。”等待片刻后,一位马方代表拿起话筒说,家属此前提交的问题中,一个问题被保留,等待吉隆坡方面给出答复后,马方才能向家属解答。
“又是需要进一步请示。”家属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紧接着,家属代表通过话筒宣布,所有的家属离场,前往祈福室祈福。座椅上的家属纷纷起身离场,一些家属也在人群中配合传话,“请大家暂时离开这里,我们不要听这样的回答。”
“这是家属的态度。”会议厅内的家属很快散去,一位年轻男子作为家属代表留下继续提问。这位家属代表说在随后的时间里,又向马方代表们提出两个问题。两个问题没能得到确切的答复。独留下来的家属代表称,家属离场是为了表达154名乘客家属的团结。“你们所隐瞒的,终究会曝光。”
接下来的局面变得尴尬。家属代表表示,自己不想听到不方便透露、需要请示才能回答,随后离开会场。马方的代表们还坐在主席台上,一时无措,但也无人离开。
“我们请求……”一位马方代表说了半句话又放下了话筒。沉默几分钟后,已经离席的一位家属代表要求,马方代表们在10分钟内应当离开会场,以待家属们开会。
自从马来西亚方面宣布派代表与家属举行例行沟通会以来,这是家属们首次以如此整齐的方式离开会场,虽然家属们没有透露是否有提前组织,但和事件发生初期沟通的混乱、无序相比,家属们的举动已经完全换了一种样子。
无法理解现状的马方
对于中国失联乘客家属们的举动,马来西亚部分媒体和人士一直有些微词,他们认为和本国的乘客家属相比,中国家属的言行有些过激。包括马来西亚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家属问题时,也多次强调失去亲友的并不只是来自中国的家属,飞机上还有来自世界各国的乘客和马来西亚的乘务组人员。马来西亚派往北京的工作组人员也私下表达了对家属情绪的一些不解。
事实上,马航MH370航班失联以来,一些“阴谋论”不断出现。“马航事件是有意为之,背后隐藏着大国博弈的战略目的。”“美印以客机遏制威胁中国。”“马来西亚政府隐瞒了机长是因为马来西亚国内的政治斗争劫机。”……伴随外界对马来西亚在主导搜寻和调查方面的各种质疑,在家属和马航航班失联事件关注者间流传的众多阴谋论,依然此消彼长。
在本月23日的沟通会前,马来西亚驻华大使表示,希望能够以封闭的形式和家属进行沟通,因为沟通会上投放一些幻灯片被媒体传播出去,马方代表有被解雇的可能性。然而,当天的会议上,不少家属质疑马方所谓的某些不能让媒体公布的信息并未出现。
早在3月12日的沟通会上,马民航官员称有些信息军方和高层都不方便透露的时候,家属们就向马方提出要求马政府和军方的人来到丽都酒店家属区,和家属当面解释这些问题。而军方代表直到9天后才第一次出席马航失联乘客家属在北京的沟通会。
这都或多或少影响了家属们的情绪。
马航方面的工作人员也一度被家属认为是“传声筒”。“到目前为止,你们公布的信息我们都能在网上查到。我们需要你们履行之前的承诺,告诉我们真相。”一位家属在一次沟通会上说。
“我们接下来可以为家属再做些什么?” 28日沟通会上出现尴尬举动后,马方代表罕见地主动向家属提问。“我们并没有什么要隐瞒的。”这位代表称,他想代表技术团队问一个问题,而马方代表称,在不影响调查的情况下,能够说的信息都会说出来。
“毫无隐瞒”的表态也出现在3月16日。希沙姆丁接受中央电视台专访时,再次强调马来西亚政府在MH370失联事件中没有故意隐瞒。在昨天希沙姆丁带着妻儿会见了在吉隆坡的家属并在随后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言论中对家属们的态度更加积极。他表示,哪怕还有一点希望,马来西亚方面会竭尽全力搜寻,一定会给家属们有一个交代。
由分歧促成的家委会
事实上,十几天前来自中方154名乘客的家属远没有现在这样“团结”。本月11日,马方提出31000元的特殊慰问金让家属之间的意见首次出现了较大的分歧,也正是这次分歧促成了家属委员会的成立。
按照马航的计划,特殊慰问金原定在11日下午发放。在公布这一消息时,马航方面提及领取的家属需要签署一份说明,大部分家属因此而拒绝了这笔慰问金。第二天马航方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回应了这笔慰问金的属性,但鉴于此前家属们的意见不统一,当天下午2点的沟通会上,失联乘客的家属表示,将成立家属委员会。
按照开始的计划,首先需要获得每位家属的授权书,家属委员会将收集家属的意见,并作为家属方面的统一意见平台,及时把合理的问题反馈给马航方面。
提议可以成立由6到8人组成的家属委员会,负责同马航方面交涉,为了便于联系,家属们居住的4家宾馆中,每个宾馆再选出1到2位代表,负责通知具体事宜。家属委员会由家属们自愿报名,其组成人员需经全体家属同意,委员会仅代表家属们同马航方面进行沟通交涉,但没有任何决定权。
直到3月18日的通气会后,家属们举手表决,决定成立家属沟通委员会。这次表决后,家属委员会的主要职责被认定为会集家属们的问题和要求,更好地和马方沟通。
当日下午,家属们开始组织登记,每位乘客的家庭选出一名家属代表进行登记。在丽都酒店二楼的会议厅,近两个小时内,家属委员会的代表获得50个家庭登记。
“说是家属委员会,其实就是一群志愿者。”一位全程参与家属委员会创立的代表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按照家委会的定义,家委会只是一个志愿者团体。“我们给大家统一声音,做问题的集中和汇总,然后我们帮大家提问,提问完了以后,大家还有问题可以继续。我们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沟通渠道。”这位要求匿名的家属代表表示。
成立的想法也来自早期家属提问的混乱。“有些问题,比如说今天你问了,明天他又问,我们会把这些问题汇总之后,如果是重复的问题可能我们就不会再去提问了,这样也是为了高效。”
家委会是如何运作的
家委会的计划在很早就已经提出,但迟迟未成立。“有些家庭家里可能有老人,这些老人还不太清楚情况,所以,家里人会劝说,不要太出风头,不要冲在前面。”家属委员会的代表说,在一段时间内,大家也都有这些类似的顾虑。随着时间的推移,顾虑被焦虑取代,陆续有一些家属加入进来。
家属委员会最初的规划,需要获得每个乘客所在家庭的授权,但授权进展并不顺利。随后,家属委员会的性质被定义为志愿者团体。直到21日,在丽都酒店的乘客家属宣布成立家属委员会。据家属委员会的成员介绍,此时已有107个家庭加入该委员会。
“家属当中成立委员会,我们作为律师,要正确引导。”北京律师协会副会长张巍表示,家属委员会需要解决代表性的问题。航班失联刚刚发生,北京市律师协会的50名律师进驻家属入住的5家酒店,为家属提供法律援助。
张巍说,154名乘客,涵盖众多家庭,至少要获得2/3以上的认可。“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家属委员会具有代表性了。”张巍在24日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3月24日,家属举行内部沟通会。这次会上,规定了家属委员会的发言人制度,家委会汇总大家的问题进行提问,但是家属也可以自由提问,一些口才比较好或者逻辑思维比较好的人可以申请帮助家属们提问。
同时,在每个酒店,都要选出一到两个代表,组织自己酒店的家属开小型的沟通会,汇总家属们的诉求。家属委员会的代表介绍,现在家属委员会的志愿者大概有20多人,会根据志愿者的特长,做出相应的职责划分,此外,家属委员会也建立了微博和微信公共平台。
154名乘客的数百位家属会集在丽都,其中一些家属拥有专业领域的社会资源。“比如说雷达方面啊或者飞行器方面,有一些了解的家属,他可能能够提出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每日开会,家属委员会从家属中搜集问题,集思广益,四百多名家属,提出大量问题。家属委员会筛选不专业的问题或者已经解答过的问题,把握和马方沟通会的时间。
“对很多家属来讲,他们很多诉求是个性的。另外有一些东西,家属也不能明确地表述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通过家属委员会汇总,一些共性的问题被挑出来提交给马方。“而对马航来说,如果他们分别去处理各个家属的个别诉求的话,其实也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有家属委员会统一给他们一个接口,这个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家委会成立后,在沟通会上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家属的提问直面疑点,马航和马来西亚政府的代表也在更多的工作上,直接与家委会对接。本版文/ 本报记者 罗京运
声音
只有忙起来才没时间瞎想
昨晚11点左右,40多名家属乘坐大巴从丽都酒店前往首都机场。在马航安排的行程下,选择前往马来西亚吉隆坡,而下一批也在等待。
“我们在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他们不回答任何问题,我们家属只好去马来西亚问我们的问题。”一位家属代表说前往吉隆坡的家属将与15名早先到达的家属汇合,家属们尝试着一切可能来寻找与他们亲人有关的真相。
“大部分人是在各种煎熬,在各种负面情绪的包围下,焦虑、无助,绝望中又带点希望。因为有那点儿希望,很多人都选择逃避面对最有可能的现实。”家属委员会一位代表说。与他一样,所有的家属都有着类似的想法,坚持下去,等待结果。
“有些时候,有的家属的心里面很无助,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到底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能会有什么结果。”家属代表说,“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把我们分析出来的一些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但至少能告诉他们,他们心里就有一种希望,有被帮助的感觉,有一种依靠。”
家属委员会的成员们在做着志愿者工作,同时,他们自己也在期盼着每一位失联乘客的下落。有些时候,他们聚在一起,会陷入突然的沉默中去。“那天搜集大家意见,其中有一位志愿者想把亲人登机的最后影像和资料要过来,就在那一瞬间,我们一群人哭了一半,都是我们最亲的人在飞机上。”
“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回家取了趟衣服,到家就哭了,不敢回家。现在我们几个的想法也挺简单的,就是积德行善,总有一天你会有回报的。”接受采访的家属委员会代表说,从自私的角度来讲,就是想让自己每天有事做,能忙起来,以至于没有时间瞎想。
“咱们家属委员会都靠这点事忙起来,不然,心垮了,身体也垮了。”这位家属委员会的代表每天早上7点起床,一直忙到夜里12点。然后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睡觉,其间经历反复的噩梦,醒来又打开手机,再把所有新闻的平台都翻看一遍,试图看到更新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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