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飞直升机坠湖或因 水面飞行“俯仰错觉”

被打捞上岸的“黑飞”直升机残骸。

　　昨日，记者从多位私照直升机驾驶员口中了解到，业内严禁在大片水域低空飞行，因为容易造成飞行员“俯仰错觉”，这是直升机驾驶的一条“红线”。据当日的现场目击者说，出事的“黑飞”直升机在董铺水库上空越飞越低，不知道怎么就跌进水库了。

　　事发次日，民航安徽监管局针对此事成立了事故调查组，目前已完成了事故初步审查报告，初步认定事发驾驶直升机的李某某属非法飞行，事故原因或系操作失误。

　　进展

　　违规操作催生悲剧

　　现场目击者说，这架直升机在董铺水库上空越飞越低，不知道怎么就跌进水库了。昨日记者从多位私照直升机驾驶员口中了解到，业内严禁在大片水域低空飞行，因为易造成飞行员“俯仰错觉”。他们均表示，如排除飞机本身故障，“真不知道他(李某某)是怎么想的。”

　　去年在安徽鼎宏通航学习直升机驾驶的沈健告诉记者，他如今和另外一名学员在河南安阳国家航校学习商照驾驶，目前已经如期通过了私照考核。合肥“黑飞”直升机坠落的消息，也传到了河南，他和多位要好的私照驾驶员曾专门讨论过，认为该直升机的坠落与驾驶员离水面太近造成了“俯仰错觉”有关系。

　　“直升机飞行员如果离大片水域太近，就会产生错觉，分不清飞机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最终导致悲剧发生。”沈健说，别小看一架直升机，它的日常维护也与大飞机别无二致，“办证、维护、场地、机务、维修一个都不能少。”

　　他还举例说，直升机后期维护有着严格规定，比如发动机每工作50小时或100小时均需检查，而旋翼飞行超过2000小时则须强制更换。严禁在大片水域低空飞行原本是直升机驾驶的一条“红线”。沈健说，他很纳闷，为何李某某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究竟是自以为技术好，明知故犯，还是因缺乏专业培训，不明就里?一切还得等到李某某本人开口才能知晓。

　　这样的猜测也得到了业内权威人士的认可。陶镇认为，“湖面飞行本身就有一定危险性，如果不具备一定的驾驶经验，不能随便选择在这样的领域进行低空飞行。湖面飞行会导致一定程度的光线反射，形成镜面，极大影响驾驶人的视野。并且，这架坠落的飞机选择在晚上飞行，很可能分不清天空和水面的明确分界。于是，这架坠落飞机越飞越低，直到一头栽进了水库。”组装飞机加上违规操作，最终导致了坠湖事件的发生。

　　而对于为何一人生还，一人失事，陶镇认为有部分可能是驾驶人没有按照规范系安全带。“安全带不管在飞机驾驶还是汽车驾驶当中都是必不可少的。安全带可以一定程度上保护大家的安全，不让舱内的人因为惯性冲出机舱。但是，这位驾驶者当时飞行的区域是在水库，因此，如果冲出舱内，就是进入了水中，反而可能生还。但他们这是极其特殊和少见的例子，一般情况下，系安全带永远是比不系安全带要保险很多。”

　　事故初步报告完成

　　事发次日，民航安徽监管局针对此事成立了事故调查组。昨日记者了解到，22日晚间，该局即已完成了事故初步审查报告，并上报上级主管单位民航华东地区管理局。相关负责人介绍，通过调查以及李某某的口供等，可初步认定李某某属非法飞行，事故原因或因操作失误。

　　民航安徽监管局相关负责人透露，调查组成立后，就马不停蹄对事故现场、飞行俱乐部等地都进行了调查，并在李某某身体好转后，于22日下午以及昨日下午对其做了调查笔录。目前事故原因的初步调查报告已经出来。根据现场勘查以及李某某的口供，可以确定李某某以及机上的王京城均没有驾驶执照，李某某驾驶直升机属于非法飞行。事故的发生，他介绍可能有多方面原因。事发那天下午，能见度突然从8000米降至2500米，已经不适合低空目视飞行。与此同时，董铺水库附近多山林，视域更易受到影响。根据李某某本人的口供，当时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他操作失误，导致坠机。具体的事故原因，付处长介绍不日会由合肥相关部门统一发布。具体如何处罚还要等更具体的调查报告出台，目前尚不便公布。

　　追问

　　救援所有花费责任人承担

　　位于森林公园内的十多亩未经开发的地块上为何会出现“黑飞基地”，以及未有任何批准手续的私人飞机呢?

　　飞机残骸及遇难者遗体均已打捞结束，一系列遗留问题亟待解决。持续2天的搜救以及事故处置费用不超过500万元，这笔钱将由谁承担?

　　地块归谁管?

　　位于森林公园内的十多亩未经开发的地块上为何会出现“黑飞基地”，以及未有任何批准手续的私人飞机呢?记者昨天多方采访获悉，该地块现由合肥市土储中心收储，合肥市建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为该地块看管责任单位。该公司相关负责人承认公司负有看管不力之责。

　　记者多方采访获悉，该地块早在2011年即被收储。而合肥市委宣传部发给媒体的通告显示：森林公园范围的土地现由合肥市土储中心收储。

　　根据收储协议，该地块由合肥市建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负责看管。该公司董事长吴晓东明确表示，地块2011年交予收储，至今未进行任何开发、出让和出租。

　　按照规定，被收储的土地未经批准的开发建设属于违法，因此大康机械施工有限公司在未经任何相关手续的前提下，在此兴建直升机跑道、停放点，属于在国有土地上违建。对于违建行为，吴晓东强调：公司并不知情，搞建设的土方老板也不认识，更无经济关系。

　　该如何追责?

　　在国有土地上兴建直升机跑道、停放点，长时间都未被发现，谁来为此负责?吴晓东对此表示，“我们没有尽到看管的责任，这我们承认。”

　　该公司董事会秘书陈小蓓说明了未能及时发现问题的客观原因：“经过后期的实地调查，发现该停放点非常隐蔽，一方面土方堆了有十来米高，另一方面绿杨路、固镇路前阶段正在修路施工，很不容易发现，周边树丛茂密也遮挡了视线。”

　　据吴晓东介绍，该地块具体看管单位是建投集团下属的城兴物业及合肥市保安服务公司委托的庐阳分公司，“初步了解后，具体看管单位也表示不知情，下一步我们要深入调查。”

　　吴晓东表态，待调查情况出炉后，将对具体负责人依法严厉查处，该地块也将恢复原貌。

　　费用谁承担?

　　昨天，合肥市应急办透露，到目前，政府投入的事故处理费不到500万。包括打捞救援在内的一切处置费将依法由责任方承担，政府及纳税人不会为此买单。

　　“前前后后投入好几百号人，具体花费尚无明确计算结果。”市应急办副主任史向阳透露，仅从江苏邀请的专业水下打捞救援队，“出场费”就需要两万元，工作时间、强度等另外计算。

　　目前，市应急办还在配合空管局、民航安徽交通管理局及市直相关部门进行事故的信息收集和责任追究。

　　责任人咋处置?

　　据合肥市警方相关负责人介绍，目前可以确认，飞机上的两个人都没有飞行执照。据悉，合肥警方和民航部门一起，昨天也对此次事故中被救的李某某进行了问讯。

　　不过，对无证驾驶直升机且导致事故该怎么处罚和追责，公安部门却找不到相关法律依据。而从民航部门而言，可以依据《通用航空管理条例》进行处罚。因此，合肥市警方表示，目前该起事件已移交民航处理。

　　家属怎么办?

　　遇难的王京城家属对其死因提出了异议。合肥市警方也对此回应称，不能因此就判定其遇害原因不单纯。

　　警方表示，如果家属对不幸遇害的王京城死因存疑，可以提起尸检请求，警方将接受并对此进行调查。而截至昨日傍晚，警方尚未接到王京城亲属的尸检请求。

　　提醒

　　“黑飞”隐蔽难发现

　　省内至今未查处一例

　　小型飞机升空这样的场景在大多数时候老百姓不常见，但是最近几年，求婚现场用无人机送玫瑰，花几千元便可完成一次航拍确实常常能见到。小飞机升空的审批手续复杂，这些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升空也是需要完备的审批手续的。据民航安徽监管局运输处一名负责人表示，他们也知道“黑飞”现象很普遍，但到目前为止我省尚未查处过一例。

　　“黑飞”隐蔽很难发现

　　我省每年“黑飞”事件有多少，存在哪些危害?对此，记者采访了民航安徽监管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省乃至全国“黑飞”事件很多，“但大多在山区、林地等较隐蔽的地区进行。如果不发生意外，外界很难知道。”

　　安徽民航机场集团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骆岗机场未搬迁时，经常有挂着广告的飞艇、动力伞、热气球等飞行器干扰飞机起降。“飞机在飞行途中遇到这类航空器只能躲避，飞行员操控难度增加，飞行安全受到影响。”这位人士说，有一次接到举报查处一架黑飞机，由于没有雷达跟踪，他们只能开车追。等赶到黑飞机降落点，早没了人影。

　　民航安徽监管局运输处一名负责人坦承，他们也知道“黑飞”现象普遍，但到目前为止我省尚未查处过一例。

　　玩航模不知道去哪报备

　　记者找到一名从事“航拍飞行器”买卖的老板，据他介绍，目前他手上的这些从千元到几十万元的飞行器价格不等。购买这些飞行器也不需要任何手续，老板明确表明，他也是合肥航模协会的会员，他们经常组织会员进行飞行，从来没有办理过任何相关手续。“其实我们以前也听说过‘离地三尺就要报备’，但是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报备，怎么报备，后来慢慢地玩的人多了大家都不报备，也没人来处罚我们，就这样我们也慢慢地就习以为常了。”

　　这名航模协会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手上的这些事实上都是航模，并不能叫“无人机”，“其实就是玩具，小孩子玩的玩具也能飞上天，你叫他去办证吗?”该工作人员还表示，他们的航模大多安装有GPS，这样的话在人多的地方、政府单位、部队或者是大多数小区内是飞不起来的，“我们基本上都会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同时还要避开航线。”

　　另外，记者又在淘宝网购平台搜索“航拍飞行器”，显示出的搜索结果达1.54万件，其中既有几块钱、几十块钱的零配件，也有售价达数万元的成品无人机。在一些网店中，记者还看到售价十几万的单人座直升机零部件出售。

　　“这些零部件组装完成飞行，需要向飞行管制部门报备吗?”记者试探性询问店家。店主明确告诉记者，这要看在什么场合，“如果长途飞行需要报备，固定场地内飞行无需报备。”

　　报备申请也得符合条件

　　“只要飞行器离地起飞，就要报备。”那么，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提出报备申请?报备需符合哪些条件?这位人士表示，低空开放并不是对所有低空飞行活动亮绿灯，而是为指定空域具备一定资质、满足安全要求的飞行活动提供便利。低空飞行活动必须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用航空法》、《通用航空飞行管制条例》等法规，由在工商部门和行业主管部门同时登记注册的公司向飞行管制部门提出申请，经批准后方可实施，个人报备暂一律不予审批。

　　虽然国家制定的《低空空域使用管理规定(试行)》征求意见稿去年已经成形，但记者从民航安徽监管局了解到，目前我国针对低空空域开放的细则尚未正式出台。记者从民航安徽监管局还了解到，截至目前，我国开放的低空空域已从原先的长春、广州、黑龙江扩大至整个东北和中南地区，以及唐山、西安、青岛、杭州、宁波和昆明6个城市。试点地区面积占全国陆地空域面积31.6%，空域开放仅限场地飞行。

　　细则有待出台，而要想在开放低空空域后放心飞行，必须培养大量合格的飞行驾驶员和飞行器操作员。“近两年小飞机失事明显增多，很多都是‘黑飞’，如2012年的望江县坠机事故。”民航安徽监管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曾参与望江县坠机事故调查，因飞机发动机系德国进口，机械故障追查难度较大，不排除飞行员操作不当或身体不适导致。“这也警示我们，飞行员必须经过严格的体检和飞行训练。只有培训到位，拿到飞行驾照的人越来越多，低空通航才有保障，才能得到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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