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的全球最大飞机：前苏联“高尔基”号

安特-20“高尔基”号飞机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被称为航空史上的“黄金年代”，设计师不断推出革命性的新设计，制造商不断生产出更大、更快的飞机。欧美几个航空大国你追我赶，把创造飞行世界纪录作为炫耀的目标。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苏联，自然也不甘落后，而且要千方百计抢在前面。

　　无产者造飞机去

　　上世纪二十年代，苏联航空工业处于引进西方先进飞机进行仿制和追赶的阶段。当时，苏联政府十分重视航空工业发展，出台了一系列重要的扶植决策。

　　进入三十年代，苏联飞机设计开始成熟，航空工业进入蓬勃发展时期。飞机的气动布局和构造开始与国际接轨，向悬臂单翼和可收放式起落架过渡，并一举解决了飞机颤振、尾旋等长期困扰飞行安全的技术难题。

　　苏维埃国家动员全国人民关心支持和参与航空工业建设。各种类别的飞机设计局、制造厂遍及全国， 培养飞行员的航空俱乐部更是随处可见。“无产者造飞机去!”、“青年人学飞行去!”之类的宣传口号几乎家喻户晓。航空的发展使苏联人跻身于空中竞赛的世界舞台，也赋予苏联人对外展示自己的机会。

　　当时，苏联主要有两个设计局，一个是研制轰炸机和运输机等大型飞机的图波列夫设计局，另一个是研制战斗机等小型飞机的波利卡尔波夫设计局。

安特-3型飞机

　　图波列夫设计局在成功推出安特-1和安特-2的基础上，研制出性能先进的安特-3。1926年8月30日，一架安特-3飞机从莫斯科出发，经柏林、巴黎、都灵、日内瓦、罗马、维也纳、布拉格、华沙，最后返回莫斯科，用时34小时15分钟，飞行距离7170千米，完成了一次环绕欧洲主要城市的飞行。1927年8月，安特-3又装上国产M-5发动机，飞行22140千米，用时153小时完成了莫斯科-东京-莫斯科飞行，为苏联航空工业添了彩。

　　一次又一次成功的创纪录飞行，激励着苏联民众的斗志。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苏联举国上下处在一股“航空热”当中，苏维埃政权期望通过宣传航空成就进一步提高国际地位，增强国人信心。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苏联成立了一支航空宣传中队，以“马克西姆·高尔基”的名字命名。新研制的安特-14分配给该中队作为“旗舰”，命名为“真理报号”飞机，主要用于莫斯科上空的宣传和观光飞行。

　　有人说，当年苏联的航空热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这支高尔基航空宣传中队引发的。在苏联，似乎没有一个角落不曾出现过这支中队的飞机:“真理报号”、“消息报号”、“星火号”、“鳄鱼号”?

　　要世界最大、最强

　　1932年10月，航空宣传中队队长、《真理报》著名记者科利佐夫提议制造一架里面可以安置印刷机和大功率无线电台的巨型飞机，以庆祝高尔基第一部文学作品发表40周年。

　　因为高尔基是斯大林最喜欢的作家，他的建议很快得到响应，人们立即行动起来筹集经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筹集到800万卢布。由图波列夫主持的苏联中央流体动力研究院承担了这项任务，研究院给未来飞机的代号是安特-20，也叫“马克西姆·高尔基”号(简称“高尔基”号)。

　　飞机设计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制造工作是1933年7月4日开始的，1934年4月3日制造完毕，4月24日通过国家验收。也就是说，图波列夫团队只用短短9个月时间就把安特-20这架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飞机搞出来了，在航空领域落实了当时苏维埃政权“什么都要世界最大、什么都要世界最强”的信条。

安特-20“高尔基”号飞机

　安特-20“高尔基”号飞机

　　“高尔基”号机身长32.5米，翼展63米，机身结构分为5段，用高强度螺栓连接在一起。第一段是机头和领航员座椅;第二段是驾驶员和无线电操作员舱，也有一部分乘客的座椅;机翼翼梁之间的中间段安排了电话间、卫生间和工作间;第四段是飞机的工作区，面积高达100平方米，有小卖部、电影放映设备、照片冲印间和广播电台，是这架宣传飞机的核心部分;最后一段是尾段，主要是作为飞机结构的一部分。该机最多能搭载64名乘客和8名机组人员。

　　“高尔基”号安装8台米库林设计局的M-34FRN发动机，单台功率900马力。左右机翼各有3台发动机，其他两台发动机一前一后装在机身上部的中心线上，有一台是推进式发动机。此外，“高尔基”号还装有自动驾驶仪，这在图波列夫系列飞机上尚属首次。

　　苏联人民的骄傲

　　1934年6月17日，“高尔基”号由试飞员格罗莫夫驾驶，完成了首次试飞。格罗莫夫走下飞机后，对它大加赞赏。两天后，“高尔基”号飞临莫斯科红场上空，参加了在红场举行的“切留斯金”号极地考察船凯旋欢迎大会。飞机从空中投下了20万份传单，欢迎从北极归来的勇士。

　　在随后的试飞中，飞机飞行很平稳，容易操纵，整个试飞计划到8月份就全部完成了。1934年8月18日，飞机移交给高尔基航空宣传中队，开始进行飞行宣传。

安特-20“高尔基”号飞机

　安特-20“高尔基”号飞机

　　“高尔基”号所到之处，经常邀请地方政要访问飞机电影院。这个电影院其实就是一块大银幕，让人们坐在飞机旁边的椅子上看电影。有时，宣传员们在飞机上印刷传单投给下面的人。飞机上的照相洗印室能处理胶片，迅速打印出来，有时就加印在传单上。此外，飞机上还有一部16个号码的电话交换机。

　　连同所有设备，这架当时的巨无霸飞机起飞重量达到42吨，比安特-16最大起飞重量32吨要大得多。“高尔基”号不管飞到哪儿，都会吸引极大的关注，这让航空宣传中队轻而易举就达到了它的目的。

　　1935年5月1日，“高尔基”号再次飞临红场上空参加“五一”节庆祝集会。莫斯科市民再次观赏了“高尔基”号的雄姿，无不为自己国家制造的飞机感到自豪。

　　十分离奇的空难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1935年5月18日，“高尔基”号从柯定卡机场起飞，在编队飞行时与由布拉金驾驶的伊-5歼击机相撞，两机双双坠毁。机上45人，包括两名飞行员、10名机组成员和33名乘客无一生还。“高尔基”号所有遇难者和战斗机飞行员布拉金都安葬在莫斯科新圣母修道院的墓地里。

　安特-20“高尔基”号飞机坠毁示意图

　　关于飞机坠毁的原因，事后流传着很多说法。当局宣称，布拉金即兴而鲁莽的特技表演，是造成两机相撞的主要原因，但民间有人说，编队飞行中布拉金做特技飞行是预先安排好的表演的一部分。

　　5月18日当天，为“高尔基”号护航的是一架伊-5歼击机和一架双座埃尔-5侦察机，飞行员分别是布拉金和雷布什金。莫斯科电影制片厂军事训练片摄影师乘埃尔-5进行空中摄影。

　　三架飞机起飞后，在空中编队飞行，两架小飞机分列“高尔基”号的左右两侧。1994年，时年90岁的一位俄罗斯空军老兵在《新时代》的一篇文章中回忆说，那次空难事故发生前3天，电影制片厂厂长把纪录片摄影师谢库切耶夫叫去， 交给他一项绝密的特殊任务，要他在空中把歼击机绕着“高尔基”号进行特技飞行的镜头拍下来。影片不是供放映用的， 而是作为空军部门的内部资料，以便研究在节日期间可以进行哪些飞行特技表演。厂长一再告诫摄影师，任务是绝对秘密的，不能张扬出去。至于布拉金是给哪个上级部门叫去的，至今还未弄清楚。人们只知道在飞行之前的那些日子里，这个平时一向有说有笑的人变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

　　当“高尔基”号缓缓飞过莫斯科街区上空，绕了一个大圈子抵达市郊上空时，谢库切耶夫开动了摄影机，而飞行员布拉金则开始执行一项必然会导致事故发生的任务。

　　起先，布拉金想做一个“半横滚”动作，但由于两架飞机的速度差，这一动作没有成功。歼击机再一次向巨型飞机靠近，飞行员想绕着后者的右翼做一个“环形圈”，又失败了。当伊-5歼击机在绕圈子时，巨型飞机的机翼早已超前。摄影师觉得，飞行员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突然，歼击机窜得高高的，然后向巨型飞机俯冲下来，猛撞在“高尔基”号机翼上，穿出一个大洞。巨型飞机冒着浓烟，发出怪声，翻着跟斗朝地面坠去。

　　还有一些离奇的说法，引起很大争议。如有人说，布拉金在事故发生前一天写过一封信，说他打算撞毁“高尔基”号，以表示对共产主义政权的抗议。该信发表在波兰报纸《箭》上，在巴黎出版的一份苏联移民报纸《苏醒》也转载过。但是，布拉金当年的同事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他们说他是称职的专业人员。尽管如此，布拉金确实在客机附近做特技飞行动作，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布拉金和其他的遇难者一起安葬在新圣女公墓，也让人浮想联翩。据称，由于新圣女公墓是留给杰出人士和英雄作墓地的，撞机事故调查委员会就遇难者的安葬问题向上级打报告，当时担任莫斯科市委书记的赫鲁晓夫曾经问斯大林把布拉金埋在哪里，据说斯大林停了片刻，指示“和其他人葬在一起”。

　　尽管后人对“高尔基”号有不同的看法，但前苏联在80多年前就造出了世界上最大的客机却是不争的事实。“高尔基”号大张旗鼓地飞了11个月，与美国人休斯11年后那架只飞过一次、离地仅4米高的“云杉木鹅”不可同日而语。“高尔基”号是航空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一页，为苏联日后研制一系列大型飞机积累了宝贵经验。

　　本文转载自《大飞机》杂志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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