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地区“港、产、城”一体化发展模式
当前大型机场地区已经成为全球生产链和供应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中小型机场也成为了带动区域经济和城市经济发展的引擎,为此全国各地区纷纷在空港周边筹建工业园区、物流园区、商务园区等各种临空经济园区,力图带动就业,打造新的区域经济或城市经济增长极。至2014年年底,我国先后提出了60多个临空经济区规划和设想,临空产业的快速发展和航空城的规划建设已是我国一些城市进入后工业化时期的重要体现。
1、机场地区的城市化、产业化和枢纽化
在航空城的动力机制作用下,可促成机场地区的城市化、产业化和枢纽化。机场地区的城市化是航空城发展不可避免的一个中间过程,主要表现为农业用地向城市用地的转化,最终促成机场地区由城市边缘地区发展成为小城镇、新城或城市副中心之一。机场地区的土地开发模式为内填式和外拓式并重,其用地的城市化速度普遍快于人口的城市化步伐。最终发展成熟的航空城是临空产业发展的空间依托和空间载体,可成为区域城镇空间结构中的重要节点,并促成机场地区由单一的交通职能向多元化的城市职能转变。
机场地区的产业化是航空城形成和发展的经济基础,它依托机场的交通优势、口岸优势以及区位优势,促使生产、技术、资本、贸易、人口等生产力要素向机场周围聚集,由此而形成临空产业这一新兴的经济形态。临空产业具体包括客运枢纽经济、物流口岸经济、临空产业经济和总部经济等多种经济业态,其中前两者是航空城发展的原动力,后两者则是航空城发展的衍生动力。临空产业在空间载体上表现为具备有多种经济功能的航空城,在具体空间形态方面则呈现为物流园区、工业区、高新技术园区、保税区和商务区等各种临空型产业园区布局。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航空运输业将使临空产业融入全球经济之中,发挥其规模经济、密度经济和范围经济以及速度经济的实效。
大型机场是以航空运输为主体,融合有高速公路、城市轨道交通和城际铁路等多种交通方式,具有运输组织与管理、中转换乘、多式联运和信息流通以及推动周边地区城市化和产业化进程等诸多功能。机场综合交通枢纽是吸纳人流和物流的前提条件,是孕育临空产业和促进航空城发展的内在原动力。大型机场地区应发展成为对外交通和城市交通兼备的城郊型综合交通枢纽,满足航空旅客零距离换乘和航空货物无缝衔接的需求,同时也兼顾非航空客货的换乘转运需求。随着机场交通功能的拓展,机场将由单一的航空集散功能向融合多种交通功能的综合交通枢纽转化。从时空维度上看,空港、临空产业和航空城三者彼此具有对应的发展阶段及其特征,并可组合成机场地区不同阶段的综合开发模式(表1)。
表1:空港、临空产业和航空城三者的发展时序及其特征
类别 阶段 |
机场(港) |
航空城(城) |
临空产业(产) |
起步 阶段 |
机场为单一航空交通功能的对外交通枢纽,主要服务对象是机场所在城市的市中心航空旅客;拥有单通道、尽端式的道路交通进场体系,多为单一路径的专用或共用公路模式 |
空间形态为结构布局松散的小城镇(功能区)模式;其中小城镇以居住功能为主,功能区以产业园区为主;用地规模和人口规模偏小;机场运营区和周边社区存在着非兼容性;机场邻近地区为其发展重心;增长路径为外延式水平空间扩展 |
经济空间的集聚作用占绝对优势;小城镇经济与临空产业构成二元经济结构;临空产业以传统制造业为主,缺乏高附加值及高效能产业,产业关联性差,临空指向性弱;航空服务业功能单一;临空产业业态以客运枢纽经济、物流口岸经济为主 |
发展 阶段 |
机场为单一航空交通功能的区域性对外交通枢纽;服务对象以市中心的航空旅客为主,兼有少量当地居民和外地旅客;拥有多通道、尽端式的道路交通进场体系,多条主辅道路与主城相连 |
空间形态为局部聚集的卫星城模式;城市化水平低,就业人口和居住人口处于非平衡状态;各类临空型产业园区逐渐成熟;机场陆侧地区和邻近地区为其发展重心;增长路径为外延式水平空间扩展为主,兼具内涵式垂直空间有限扩张 |
经济空间以扩散作用为主、集聚作用为辅;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制造业成为临空产业的主导;航空制造业和航空服务业的集聚效应明显;但临空型产业总体规模仍偏小,产业结构相对单一;经济业态以物流口岸经济、临空产业经济为主 |
成型 阶段 |
机场为区域性的航空交通枢纽和地面交通换乘枢纽;主要服务对象为周边城市的航空旅客及当地居民;除了与主城有轴向交通体系衔接外,还拥有多通道、多方式和网络化进场交通体系 |
空间形态为结构紧密的新城模式;就业功能和居住功能相对平衡,产业用地和居住用地发展快速,机场原有小城镇与开发新区共同有序发展;机场邻近地区和外围地区为其发展重心;增长路径以内涵式填充性扩张为主,兼具外延式空间拓展 |
经济空间以集聚作用为主,扩散作用为辅;以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主体的临空产业链及产业集群趋于成型,航空物流业、航空服务业等直接关联产业相对发达;经济业态以客运枢纽经济、物流口岸经济和临空产业经济为主 |
成熟 阶段 |
机场为城郊型、区域性对外综合交通枢纽;主要服务对象为城市群内的航空旅客及当地居民;拥有多通道、多方式、立体化的复合网络型进场交通体系;以机场为中心的环放式交通体系已融入城市和区域交通体系之中 |
空间形态为城市副中心模式;其城市功能齐全,空间结构紧密,用地规模庞大;但机场运营和城市化进程之间存在用地、功能和环保等方面的矛盾;机场陆侧地区和邻近地区为其发展重心;增长路径为内涵式功能提升和有限制的垂直空间增长 |
经济空间以集聚作用占绝对优势;强临空指向性的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占据主导地位;基于产业链的规模化产业集群成为临空产业的主导发展模式;各种临空产业业态齐全,尤以临空型总部经济业态最为突出,其对应的空间形态为商务园区 |
2、交通节点价值、城市功能价值和产业效益价值三者统一的机场地区综合开发模式
Bertolini在研究高铁车站布局时认为交通枢纽地区应重点关注交通节点价值(transport value)和城市功能价值(functional value)两个方面。所谓交通节点价值指交通枢纽本身作为重要的交通设施所反映出的交通功能与设施属性,而城市功能价值是指枢纽地区对城市功能发展的影响和催化所产生的价值,比如围绕交通枢纽所承担的城市商务功能等。城市功能价值的增长和交通节点价值的增长都存在着边际效益递减的关系,两者之间的平衡发展是目前交通枢纽地区发展的主流思想(郑德高等,2007)。同样,这一思想也适用于机场这一交通枢纽的综合开发。
机场地区的综合开发模式应实现交通节点价值、城市功能价值、产业效益价值三者之间的两两互动,由此形成了“港”(空港)、“产”(产业)、“城”(航空城)三方面互动的动态作用机制。在航空城和航空港两者之间的关系方面,可构成“城以港兴,港为城用”,而在航空港和临空产业之间的关系方面,则可“港大产优,港产互动”,此外在临空产业和航空城之间,可取得“以产兴城,产城融合”的效果。由于机场特性及其外围环境的影响,机场地区呈现出空港“大小”、航空城“强弱”、产业“盛衰”等不同组合的发展状态:在机场运营初期,通常为交通节点价值突出,但产业化规模小,城市化水平低;在临空经济区开发建设的推动下,机场地区的产业效益价值相对突出,用地的城市化水平增长快速,但人口的城市化水平偏低;而在开发区向航空城转化的过程中,人口和用地的城市化水平都得以较大提升,城市功能价值的特征则显现出来。在航空城、临空经济和综合交通枢纽“三位一体”联动发展模式推动下,机场地区将由“港小、产衰、城弱”的局面逐渐演进成“港盛、产兴、城强&r dquo;的态势。
总体而言,大型机场地区的综合开发模式应是空港、航空城、临空经济“三位一体”的发展模式,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以实现功能分区(地域空间)、经济业态(经济空间)和交通系统(交通空间)的联动。航空城、临空经济和空港分别作为空间依托、产业基地和原生动力,共同推动机场地区的城市化、产业化和枢纽化演化进程,并统筹航空城的交通节点价值、城市功能价值和产业效益价值,最终使“港、产、城”三者之间形成了良性循环,以此实现航空城的综合开发模式。
3、航空城发展的动力机制
航空城的出现是空港地区城市化的表现,在城市发展中成为一种新的模式。通过研究航空城发展规律,航空城发展的动力源可归纳为内在动力源和外在动力源,内在动力源包括空港建设发展、土地空间开发、临空产业集聚等三方面,它对机场周边地区的人口和用地的城市化产生直接的推动作用;外在动力源包括政府调控和市场调节,它通过内在动力源产生间接的动力作用,两者共同构成促进航空城发展的动力机制(见图1)。
图1:航空城发展的动力机制分析
空港是区域或城市的重要交通节点,具有航空客货集散和中转服务功能,空港及其交通配套设施的建设发展是航空城发展的基础动力。随着空港规模扩大、航线网络拓展和交通通讯设施的完善,空港交通功能和设施属性所产生的时间价值和通达性吸引了大量临空偏好型企业布局在其周围,空港交通节点价值对航空城的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和催化作用。
空港地区的土地空间开发是航空城发展的支撑动力。与一般的城市开发模式不同,航空城的开发受到空港地区用地属性的直接影响,空港空侧的土地往往严格控制作为机场飞行区用地,而陆侧和邻近地区则是优先发展的空间区域。随着空港功能提升和用地外溢对周边地区形成辐射作用,这时期要么是开发机场周边新的城镇用地,要么是对机场周边城镇进行空间优化,从而最终实现机场周边用地的城市化。当空港周边发展空间充裕时易于形成齐全的临空经济区;当空港周边发展空间有限时,易于形成“核心—卫星城”的空间结构。
临空产业集聚是航空城发展的核心动力。随着空港发展和基础设施完善,空港地区良好的交通条件、土地成本、环境条件促使临空指向性产业产生集聚现象,二、三产业用地逐渐增多,空港地区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带动更多的人口就业、生活,推动航空城的人口城市化和用地城市化进程。
政府调控和市场调节是航空城发展的协调动力。政府对空港地区的规划和调控可明确航空城的性质、职能、规模和空间形态布局,相关政策和制度对空港、临空产业和航空城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统筹引导作用。而航空城及其经济腹地区域的市场机制对资本、劳动、土地、技术等生产要素具有重要的自我协调作用,实现航空城内资源分配,优化产业结构和强化临空产业集聚和扩散的自组织能力。
4、“港、产、城”互动发展路径
4.1互动发展机理
从航空城发展的动力机制来看,空港和临空产业之间存在互动关系,同时空港发展、临空产业集聚促进了航空城的建设和发展,反之,航空城的发展也促进了空港和临空产业的繁荣,空港、临空产业和航空城三者发展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三者的互动作用主要表现为:航空运输业务快速增长、空港枢纽规模不断扩大以及周围基础设施逐渐完善,空港功能属性多元化使得空港地区为企业提供更优的时间成本和空间成本,促进临空产业集聚和航空城功能区建设;具有高科技、高附加值和高成长属性的新型临空经济业态促进空港地区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调整,促使消费结构向高级化发展,为空港和航空城的发展提供经济基础;临空产业园区的发展和生活配套设施的完善使航空城自组织能力不断增强,航空城城市化水平提高为空港和临空产业的发展提供基础保障。
4.2互动发展阶段分析
随着经济发展和多种运输方式协作的集疏运需求增长,空港规模和功能不断拓展,从单一的航空交通枢纽逐渐发展为具有中转换乘、多式联运、信息流通、推动区域城市化和产业化功能的综合交通枢纽。临空产业的类型大致可以分为三类:航空核心产业、航空关联产业和航空引致产业,不同发展阶段各类产业出现的时序不同。航空城在发展时序上可分为起步阶段、发展阶段、成型阶段和成熟阶段;在空间演替模式可依次递进为小城镇—卫星城—新城—城市副中心。航空城空间布局结构逐渐形成以空港为核心的圈层形式:空港运营区、紧邻空港区、空港相邻区和外围辐射区。根据空港、临空产业和航空城互动发展关系的紧密程度,三者互动关系发展呈现阶段性特征,它的演变可以概括为四个阶段:独立发展阶段、松散关联阶段、密切关联阶段、全面融合阶段,每个阶段具有不同的发展特征(见图2)。
图2:“港、产、城”互动发展阶段及特征
在独立发展阶段,空港主要是服务市区客货运输的航空枢纽,空港地区的传统制造业和松散分布的小城镇与空港独立发展;在松散关联阶段,空港的基础设施得到建设,辐射范围扩大,集聚作用增强,航空关联产业(物流与出口加工、电子制造、航空制造高新技术产业等)开始在空港周边发展,形成临空型产业园区,小城镇受空港和临空产业发展影响发展为集聚的卫星城;在密切关联阶段,空港规模的扩大和基础设施逐步完善,空港集聚和辐射作用使得航空关联产业(总部经济、商务会展等)在空港周边布局,形成高端产业园区,航空城空间形态演变为紧凑型的新城;在全面融合阶段,空港将发展为区域性综合交通枢纽,拥有完善网络化、立体化的道路交通体系,航空引致产业(科技研发、金融、城市服务业等)得到发展,形成综合服务功能区,航空城将发展为城市副中心。
5.北京顺义航空城“港、产、城”互动发展的分析
北京顺义航空城发展起步较早,现阶段也是国内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顺义航空城正处于成型阶段的初期,城市空间形态模式正朝着产业新城方向发展,基本形成空港运营区、紧邻空港区、相邻空港区三重圈层式布局结构(见图3),而外围辐射区的临空产业和城市化的水平较低,尚在规划和起步阶段。
图3:顺义航空城的圈层结构示意图
从顺义航空城的“港、产、城”发展时序及其特征来看(见表2),空港规模不断扩大,产业能级持续升级、功能园区的行政等级不断提升,航空城的城市化水平逐渐提高,同时“港、产、城”互动发展关系也在不断增强。
表2:顺义航空城的“港、产、城”发展时序及其特征分析
阶段 |
首都机场(港) |
临空产业(产) |
航空城(城) |
起步阶段 (1993-2002) |
空港为区域航空交通枢纽;年旅客吞吐量突破2700万;T2航站楼投入使用,两条跑道同时运营,拥有机场高速和多条辅路进场通道 |
以航空运输、出口加工、电子产品制造、物流为主导产业;产业结构偏重于制造业和一般物流业 |
空港工业开发区(区级)、出口加工区(国家级)、林河工业开发区(区级)等工业园区快速发展;空间形态为松散的小城镇和开发园区结合的布局模式 |
发展阶段 (2003-2011) |
空港发展为国际航空枢纽;旅客吞吐量突破7800万;T1、T2、T3航站楼和三条跑道同时运营,机场地面交通中心(GTC)建成,六环路、机场二高速、机场南北线高速、机场轻轨线(L1)和地铁15号线相继通车,形成多种交通方式和多通道的进场交通体系 |
重点打造航空制造、汽车制造的产业集群;以航空运输与服务、综合保税、现代物流、电子信息、总部经济、商务会展、地产开发等产业为主;产业结构向现代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方向不断升级 |
空港经济开发区(市级)、林河经济开发区(市级)、天竺综合保税区(国家级)、空港物流基地(市级)汽车生产基地(市级)、国门商务区、中央别墅区、等高端产业园区形成;各功能园区持续升级和向外扩张,航空城建设以园区开发为主 |
成型阶段 (2012-2020) |
空港将发展成国际航空枢纽和地面交通换乘枢纽;规划新建第四、第五跑道和南部客运轨道交通换乘中心;规划延长L1、L2轻轨线和机场南北线高速以及周边联络线,形成多方式、多通道和网络化交通体系,实现北京市中心—机场—顺义中心城便捷联系 |
重点发展商务办公、科技研发等高端服务业;完善临空产业链条,打造综合保税、信息技术、航空服务、金融服务、科技研发、文化创意等现代服务业和航空航天制造、汽车制造等现代制造业的产业集群 |
整合现有产业园区,重点建设国家地理信息科技产业园、综合保税区、国际航空商业园、机场综合服务办公区、罗马湖国际商务区,实现新城中心城区和空港新区建成;空间形态表现为结构紧凑的产业新城,就业功能和居住功能达到相对平衡 |
成熟阶段 (2020以后) |
空港发展为国际航空中心;在顺义站设站的京沈高铁贯通;衔接首都机场、北京新机场以及天津机场之间轨道交通线贯通 |
产业类型突出高端服务业、聚集国家民航服务保障业;一般制造业开始向外疏解 |
航空城侧重于再开发模式;航空城与顺义城区全面融合,成为北京的城市副中心之一 |
结语
机场地区在开发建设和发展过程中,要注重发挥“港、产、城”三者的互动发展效应,实现“港、产、城”一体化发展。在空港建设方面:完善空港基础设施建设,推动航空交通枢纽功能多元化发展;构建网络化、立体化的交通体系,实现空港和中心城区便捷的交通衔接,同时融入到区域交通体系中;完善空港与航空城内功能园区的交通道路组织,实现无缝衔接。在临空产业方面,实现临空产业高端化方向发展,传统产业向外疏解,不断提升临空产业能级;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临空产业,同时加强产业间的合作和相互带动作用。在航空城方面:合理规划发展空间,逐步完善基础配套和保障设施,实现居住、产业、交通、生态等协调发展;加快航空城与区域融合,扩大经济发展腹地。
(节选于发表于《现代城市研究》(北大版中文核心期刊)2015年4期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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