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黑尔机场：把湖底捞的飞机奉做“神明”，纪念海上失联空战英雄

 　　架借展于奥黑尔机场的航站楼内的野猫，不仅仅是纪念美国在二战中诞生的第一位空战王牌，也诉说着芝加哥这座城市与海军航空兵不解之缘。

　　在芝加哥机场T2航站楼的一角，一架格鲁门F4F-3“野猫”战斗机放下了襟翼和着舰钩，做好了“亲吻列克斯夫人”的准备。穿越3/4个世纪的时光飞来这里，它的背后又有怎样壮烈而又曲折的故事呢?

　　格鲁门F4F-3 野猫 "白色F-15" BuNo.4031 奥黑尔座机

　　做几分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珍珠港事件爆发三个月之后，1942年2月20日，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正在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它将深入位于西南太平洋的新爱尔兰岛附近的水域，在日军的眼皮底下派出舰载机对拉包尔港发动空袭。

　　不幸的是，在距拉包尔港400英里的位置，一架日军远程水上飞机发现了列克星敦号的位置。虽然VF-3中队的中队长John "Jimmy" Thach迅速起飞击落了这架川西九七式飞行艇(水上飞机)，但美方监听到日机已经将航母的位置通过无线电发回了基地。

　　川西九七式飞行艇

　　当天下午，航母编队发现了9架来袭的日军轰炸机，中队长Thach率领6架野猫式战斗机升空迎战。当第一批升空的野猫正与日机纠缠之时，航母上空又出现9架日军轰炸机。尽管担任警戒的奥黑尔与其他5架飞机立即起飞拦截，但此时能够赶在日军轰炸机开始俯冲投弹之前进入攻击位置的，只有奥黑尔和他的僚机两人。更糟糕的是，进入战斗前，奥黑尔的僚机发现自己的机枪卡壳无法射击。此时，挡在航母和9架日军轰炸机之间的，只剩下奥黑尔一个人了!

　　战前生涯

　　爱德华·奥黑尔于1914年3月13日出生在圣路易斯。他的父母在他13岁时，将他送到了西部军事学院，在那里他展现出了对射击的强烈兴趣，成为步枪俱乐部的主席。 1932年，他从西部军事学院毕业，并于1933年进入位于安纳波利斯的美国海军学院。

　　1937年从安纳波利斯毕业后，他选择去新墨西哥号战列舰(BB-40)服役。虽然他一心希望成为海军航空兵，但以当时美国海军的政策，所有新加入海军的军官在转入航空或潜艇方向之前，都必须在水面舰艇上服役两年。因此，他在1939年开始调往彭萨科拉海军航空站，开始在N3N-1和Stearman NS-1双翼教练机上开始基础飞行训练，并进一步在沃特O3U、沃特SU-1、SBU-1等更先进的双翼机上积累了经验。1940年初，他完成了训练要求中所有的陆基飞机训练科目。

　　1940年5月，奥黑尔完成了成为海军航空兵的所需飞行训练，被分配至萨拉托加号航母上的VF-3中队。VF-3中队当时装备的是双翼的格鲁门F3F-1，和更新型的布鲁斯特F2A-1水牛。1940年7月，奥黑尔完成了他的第一次航母着舰，这大概是一名飞行员在和平时期能做的最刺激的事情了。

　　格鲁门F3F-1

　　布鲁斯特F2A-1水牛

　　时任VF-3副中队长的Thach喜欢通过空中格斗训练来杀杀新飞行员的锐气。他会让菜鸟们先爬升获得高度优势，然后再开始交战。他自己则会在格斗中一边看报纸或者啃苹果，一边迅速驾驶飞机咬住菜鸟的6点将“他们击落”。然而在试图“教训”奥黑尔的时候，他却没能占到便宜，奥黑尔也因此给他的上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了重点栽培的对象。

　　1941年7月对奥黑尔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时间点，他遇见了他未来的妻子，还完成了他在野猫式战斗机上的首次飞行。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奥黑尔随VF-3中队一道被部署到了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上。

　　4分钟诞生的空战王牌

　　展出的飞机中，还精心制作了奥黑尔的蜡像

　　面对成群的日军轰炸机，奥黑尔没有退缩。他在轰炸机密集的自卫火力下冲入了敌方编队，并迅速咬住了“人”字编队右边最外侧的敌机。他扣下扳机，准确的将12.7毫米机枪子弹射向了敌机的右侧发动机，目标的发动机当即从飞机上脱落。失去了平衡的轰炸机疯转着坠向了海面。容不得片刻的停顿，奥黑尔轻轻压杆来到了编队的左后方，瞄准了这一侧队尾敌机的左发并迅速将其击落。此时日机编队已经开始俯冲，并进入了航母的防空火力范围内，但奥黑尔并没有退出攻击，而是冒着被友方高射炮击中的危险继续向日机射击。

　　一架接着一架，短短4分钟内，总共5架日军轰炸机在奥黑尔精准而又迅猛的射击下被击落。中队长John Thach看到天空中同时有3架日机拖着烈焰坠向大海，据他事后估算，奥黑尔击落每一架敌机平均只用了60发子弹。就在奥黑尔弹药耗尽时，援军终于赶到。赶来的野猫对付了剩余的日机，航母也成功规避了日机已经投下的炸弹。奥黑尔成为了美国二战中诞生的第一位王牌飞行员，同时也是美国海军航空兵历史上的第一位王牌飞行员。此役是航母作战历史上首次成功抗击来自岸基航空兵的空袭。

　　因为奥黑尔拯救航母的英勇行为，1942年4月21日，他在白宫被罗斯福亲自授予了美国军人的最高嘉奖——荣誉勋章，并提升为少校军衔。获得荣誉勋章也使奥黑尔在1942年初至1943年末不得不暂时离开了战场，忙于讲演、巡回募集战争国债等事务。1943年10月10日，他重返战场，作为VF-6中队的一员执行了对威克岛的空袭任务，在任务中他又获得了一个击坠记录。

　　航站楼内展出的奥黑尔所获荣誉勋章的复制品

　　消逝在夜空中

　　1943年11月，美军发动塔拉瓦战役，在基尔伯特群岛登陆，航母舰载机为登陆作战提供了空中支援。此时美军装备的F6F地狱猫战斗机已经能在昼间空战中完全压制日军的各种舰载和岸基空中力量。为了削弱美军的空中优势，驻马里亚纳的日军航空兵被迫发展夜间战法。出动携带鱼雷的G4M轰炸机通过夜间低空飞行来尝试突袭美军航母及其他舰艇，并在11月20日成功击伤了独立号航空母舰。

　　G4M一式陆上攻击机

　　奥黑尔现在已经担任了企业号舰载机联队的指挥官，他深入参与了应对日军夜间威胁的战法研究，这是美国海军舰载战斗机首次尝试夜战。那时候雷达的体积和重量尚且无法安装在轻巧的战斗机上，所以只能由安装了雷达的格鲁门TBF复仇者鱼雷机负责搜索夜间目标。发现目标后通过无线电语音引导地狱猫飞向敌机，直到地狱猫的飞行员能够用肉眼发现一式陆攻发动机排气口的蓝色火焰为止，然后地狱猫的飞行员才能自主接近并攻击这些带着鱼雷的轰炸机。交战过程中，双方都是在漆黑的夜空中紧贴海面飞行，因此整个引导、攻击过程会非常复杂且危险——但面对日机的威胁，他们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格鲁门TBF复仇者

　　刚开始的数次尝试都以战斗机未能发现日机而告终，1943年11月26日，双方发生了第一次夜间交战。得到20架日机来袭的报告后，美军派出了两个三机编队，均是由两架地狱猫和一架复仇者组成。奥黑尔担任其中一个编队的长机，Warren Skon驾驶奥黑尔的僚机。奥黑尔编队中复仇者上的三人分别是飞行员Phil Phillips，雷达操作员Hazen Rand和机枪手Alvin Kernan。

　　格鲁门F6F-3地狱猫

　　夜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因此当晚空中的情况十分混乱。地狱猫起飞后费尽周折才找到负责搜索目标的复仇者，航母上的雷达引导员也在引导编队飞向敌方轰炸机遇到了麻烦。驾驶复仇者的Phil Phillips突然在他的面前发现日本轰炸机编队，距离之近以至于他来不及向地狱猫指引目标，只得用自己飞机上唯一的一挺7.62mm口径机枪向日机射击，居然成功击落了其中的两架。

　　日机坠海后燃起的大火，终于为地狱猫指出了敌机的大致方位。奥黑尔和Skon迅速前去与复仇者汇合，三机重新恢复了编队。就在这时复仇者上的机枪手Kernan发现在地狱猫的后面还有一架日机，他当即使用后向机枪向日机射击。与此同时，奥黑尔却从无线电通话中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他最后的结局。

　　奥黑尔之死存在三种可能性：

　　友方误伤。即复仇者上的机枪手Kernan将他当做日机击落了。

　　日本轰炸机上的机枪手，非常侥幸的直接射中地狱猫的驾驶舱并杀死了奥黑尔，以至于他的座机没有任何燃烧或其他迹象。

　　Kernan向后射击时，奥黑尔为避让他的弹道而坠海。

　　近年来，研究美国海军历史的学者John Lundstrom和Steve Ewing在新出版的奥黑尔传记中，倾向于支持第二种推测。在走访当天参战的4人中幸存的3人后，他们认为突然出现在编队后方的一式陆攻高度略高于奥黑尔的地狱猫，因此日本机枪手更有机会从上往下避开了地狱猫座舱周围的防弹玻璃和装甲，直接射中奥黑尔本人。

　　名垂青史

　　二战后，美国经济腾飞，当时芝加哥唯一的机场——中途国际机场，已经成为了“最繁忙的一平方英里空域”。为应对日益增长的航空运输需求，芝加哥市开始论证新的民用机场选址，并选中了位于Orchard Place地区的场址。Orchard Field Airport在二战中是道格拉斯飞机公司生产C-54运输机的工厂所在地，1945年道格拉斯的合同到期后，工厂也被迁往了其道格拉斯总部所在地——加州圣莫妮卡。

　　1945年Orchard Field机场的航拍照片

　　1949年，在芝加哥论坛报的编辑Robert R. McCormick倡议下，这座城市未来的主要机场Orchard Field Airport，被更名为奥黑尔机场，以纪念这位空战英雄。1955年10月29日，首个民航航班从奥黑尔机场起飞。

　　从密歇根湖底重生

　　奥黑尔机场航站楼内展出的，是目前世界上现存屈指可数的几架格鲁门F4F-3野猫战斗机之一。这架飞机来自于芝加哥附近的密歇根湖湖底，而它来历的背后则是另一段二战中鲜为人知的故事。

　　二战前期，由于从美国东海岸直至加勒比海地区的水域，都是德国U型潜艇的活动范围，因此美国海军的舰载机飞行员航母起降训练存在很大的风险。为避免在训练中损失至关重要的航空母舰，美国海军决定将航母起降训练转移到内湖进行，位于芝加哥的Glenview海军航空兵站成为了航母起降训练的大本营。

　　为了在密歇根湖上实现航母起降训练，美国海军购买了两艘内湖航运客轮Seeandbee号和Greater Buffalo号，在此基础上改装了飞行甲板和其他起降设施，改装后的两艘航母训练舰分别被重新命名为USS孤狼号和USS紫貂号。

　　客轮改装而来两艘训练舰的飞行甲板长度只有真正航母的2/3，而甲板距水线的高度更是不到航母的一半，再加上以燃煤为动力(同时代航母已经改烧重油)的发动机会产生浓重的黑烟，因此在两舰上训练起降的难度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远洋中的航空母舰。

　　1943年至1945年，共有超过18000名海军飞行员在密歇根湖的这两艘训练舰上，进行了超过116000次的起降训练，他们中有15000人获得了航母起降资格奔赴前线。反观德日两国在二战后期已无法向前线输送合格的飞行员，可以说这两艘“湖中的航母”为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保持持续的空中优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停靠在芝加哥海军码头的两艘航母训练舰

　　在危险的舰载机起降训练过程中，事故的发生是无法避免的。总共有近300架飞机在飞行训练中失事，幸运的是仅有8名飞行员牺牲。损失的飞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留在了密歇根湖的水底，在70年之后的今天，这些沉睡在湖底的飞机都成为了珍贵的历史文物。

　　1990年从密歇根湖中打捞出水的野猫战斗机

　　1990年，美国海军航空博物馆授权打捞了这架F4F-3战斗机，并由Air Classic博物馆的志愿者们按照1942年2月20日奥黑尔成名之战中座机的涂装，精确的复原了这架飞机。

　　这架复原后的野猫，所有权仍然属于美国海军航空博物馆。为了纪念美国在二战中诞生的第一位空战王牌，以及芝加哥这座城市与海军航空兵不解之缘，这架飞机被借展在了奥黑尔机场的航站楼内，向每年将近一亿往来于这里的旅客讲述着它背后那段壮丽而又曲折的故事。

　　【关于芝加哥奥黑尔机场的Tips：】

　　奥黑尔机场跑道和航站楼众多，其中T1/T2/T3航站楼紧靠在一起，而T5航站楼(国际到达)需摆渡前往。目前T4航站楼是作为机场的地面交通枢纽，没有航班。

　　由于美国只有入境需通过边检和海关，出境无边检，因此所有到达的国际航班都会在T5航站楼，但出发国际航班(尤其是美国本土航空公司)则不一定会在T5。所以请注意如果转机，肯定需要办理入境手续，也有可能需要转乘地面交通去往其他航站楼，请留足时间。

　　芝加哥机场T1/T2/T3航站楼边的希尔顿酒店，可以提供近似于塔台的视野，对于飞友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对于时间充足的旅客而言，奥黑尔机场周边的配套设施也很齐全。距航站楼10分钟车程的Fashion Outlets of Chicago，是芝加哥品牌较为齐全的奥莱之一，也是众多旅客选择的芝加哥最后一站。

　　奥莱对面的有家名为Fogo de Chao Brazilian Steakhouse的巴西烤肉，生意相当不错，可以逛完奥莱之后去哪里从扶墙进吃到扶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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